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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邪西毒:誰的桃花...誰的劫
  發佈時間:2010年12月31日 10:59:32      人氣: 6507       進入討論區

很多年之後我有一個綽號,叫做東邪。

世人皆道東邪放浪不羈,直來直往,是個孤獨浪子。

其實很多事情,我已經記不清了。我嗜酒如命,喜歡一醉方休。因為這個時候就可以深陷夢境漩渦裡去,時光流轉,時空變換。身邊浮現起朝思暮想的人和東西。

仍然這般清晰地記得,那個清抹明淨的女子,猶如株桃般妖嬈明媚。她叫做桃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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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年春天的時候,城東外的桃樹總在一夜間妖嬈開放,大片大片的糜爛。熾熱得如同天邊的晚霞。我的心就如同春風般柔軟溫暖。。

但隨即又會隱隱作痛,牽扯著全身的顫抖。那道暗流緩慢流淌過心臟,我突然握緊了拳頭。

是誰說的,任何人都可以便的狠毒,只要你嘗試過什麼叫嫉妒。

我有一個朋友叫歐陽鋒,居住在沙漠。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見他一次。

我們飲酒。他看上去過的很自在,有著孤獨的背影。他離開白駝山很多年,做著殺手的工作。

不知道是不是如此,我每次看見他戾性就會不由自主的增長。他的劍令我暴躁不安。面對他心裡總會癢痛糾結。

我問他這一年過的是否還好。他就長久地看著我,醉眼朦朧,瀰散出濃濃的思念,漸漸潮濕成霧氣。





離開地時候馬蹄聲總會急促,節奏惶疾,沿途的桃花瓣紛紛如飛雨,漫天飄灑。心口處大肆疼痛,激動地陣陣猛烈顫動。因為我知道,我終於又可以見到她了。

她就住在一座山腳的桃林中。

我很少看見她笑。她的面容略帶病態,眼底有看不穿的哀傷。她總是坐在窗邊,安靜的凝望。

她的心底印刻著一個人,深深地。給了她一生的癡和痛。

但那個人不是我。

她喜歡在我面前自顧自地絮叨一些言語,然後失神好久好久。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個人身上,說話間不經意就透露出婉轉旖旎的溫柔和愛。

她是負氣離開他的,因為那個男人不會表達自己的愛。她也許有恨過他,於是用自己決裂的離開作為懲罰。她嫁他的哥哥,從此他便不可再牽了她的手。可是在以後的時間裡她的記憶裡也只剩了迷離的虛無,她留給了自己半生悔恨和回憶。

如果感情是可以分勝負的話,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贏了,但我很清楚,從一開始我就輸了。

我認識那個男人,知道他亦在遠方整日鬱鬱寡歡。他們彼此深愛,卻負氣錯過。

我突然開始嫉妒他。被人愛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子呢。





那年春天,姑蘇城外桃花絢爛。黃歷上寫著初四,立春,東風解凍。

酒館裡兩碗酒下肚後,頭漸漸昏沉。眼前物體的影子開始輕微晃動,我揮劍躍到那片桃林。

桃花,你看你開的如此妖嬈精緻。粉紅的嬌影交織幻換成漫天的海洋,狠狠刺痛了眼球,化成抹不淡撫不清的傷。

花瓣隨風翩翩起舞,墜落成蝶,漫天旋轉。我看見一個人站在我前面微笑,她有紅暈的臉頰和嬌羞的笑容。我的心底輕輕悸動。

我真的醉了,桃海裡的她那麼美麗。不禁將她擁入懷中,喃喃囈語:桃花……


嘿,我不叫桃花。她掙脫我的懷抱,秀眉微蹙。隨後又笑了,眨著眼睛向我調皮地說:「我叫慕容燕,是慕容公子的後人。」

我看著一身男兒打扮的她無可奈何地笑了。

做個朋友吧。我直視她而道。

她沉默不語。隨後撅著嘴一下子跑出好遠,回頭衝我狡黠笑了一下。

我笑著搖搖頭。喊道:「喂,明日此刻來這裡一起飲酒。」

第二日,她果真前來赴會。

我們暢飲笑談,她依舊身著男裝。我突然惡作劇般借醉撫摸著她的臉說:如果你有個妹妹,我一定娶她為妻。她的身體剎那間僵硬了一下。隨即淡淡地說:好,我們一言為定。你千萬別後悔,要是你後悔的話,我一定殺了你。

我仰頭哈哈大笑,將手中那杯酒一飲而盡。眼神邪惡看著她。她靜靜地回望,眼角一點點潮濕。

她愛上我了嗎。

一個月之後與此地再聚如何?走之前她道。

好。

我沒有去赴約。那天,我去了另外一個好朋友的故鄉。







他住在很遠的鄉下。我曾在他結婚那年於他家裡住了一段時間。

他的妻子叫做桃花。

我的思念突如洪水般氾濫,心隱隱疼痛。原來她一直就住在我心底,伴隨著我的呼吸日夜存在。這麼多年,她早已融入我的血液,我的靈魂。我的愛注定了與她糾纏一起,永世不分離。

不知遠在白駝山腳下桃林中的她還好嗎。還在思念那個人嗎。

當那個叫做桃花的女人遞給我茶時,我突然握緊了她的手。

她的瞳孔流露出驚慌,我戲謔般把她的手握得更緊。嘴角劃出完美的弧度。

我的朋友是個劍客,我們經常在一起比劍。那次做客他家也不例外。

桃花牽著她心愛的馬靜靜地站在湖裡。不遠處我和她的丈夫劍聲鳴清脆揚。我知道我的朋友深愛著桃花,揮劍的時候心帶有一絲雜亂。

我是他最好的朋友。

他的劍勁如長龍,直逼我要害。我如醉酒般搖搖晃晃,大笑不止。他定定地看著我,眼裡有陌生的冷漠。

我笑出了眼淚。笑到停止。

請你照顧好她了以後。我就要闖浪天涯。他轉過身,緩緩說道。

我卻再也沒有來過這個地方。

離開那天,桃花拽著我的手,眼淚不停的流。

「你愛上我的嗎。」我淡淡地問。

她抱住我的後背,「如果這樣,可不可以不走。」

被愛的滋味是這樣的嗎。呵。看著她期待的臉,我疲倦地說「等我吧。」隨即策馬而奔。







春暖花開,桃花燦爛的時候。我從沙漠的朋友那裡離開後依舊到了白駝山山腳下,那個女人的病已經越來越厲害了。她仍坐在窗邊出神地凝望。

可以見到她,我的心終於安定。我在身後癡情地注視她,心底開始上湧溫熱的愛戀。我的嘴角有淺淺的笑,平靜安詳。

所有疼痛的思念,所有刻骨的牽掛在她面前瞬然靜寧,她永遠是我最珍貴的瓷窯,怕是一不小心摔了便是粉身碎骨。

可是為什麼她愛的不是我。一直都是。

她喃喃自語:「他這一生都沒有對我說出我愛你。呵呵。」頓了頓又言「以前我認為那句話很重要,因為我覺得有些話說出來就是一生一世,現在想一想,說不說也沒有什麼分別,因為有些事會變的。我一直以為我自己是贏得,知道有一天看著鏡子,才知道自己輸了,在我最美好的時候,我最喜歡的人都不在我身邊。如果能重新開始那該多好啊!「

她緩緩轉身,走向床榻。對著鏡子撫著髮絲問我:「其實你跟他這麼好,為什麼不告訴他我在這裡呢?」

我一窒,道:「我答應過你,所以一直沒有說。」

她忽然就笑了。如就要衰敗的桃花無奈心痛。「你太老實了」

她的面容憔悴,終於抑制不住的哭了。

撕心裂肺。





不久之後她就病死了。韶華已逝,最愛的人也錯過。她終是撐不下去。

深情苦,一生苦。癡情只為無情苦。伊人逝,縹緲天涯,世間原本是孤獨。日日思她醉不醒,酒入愁腸,卻是愁更愁。

我愛她到骨髓,卻終究沒有告訴過她。因為我明白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。

臨死之前,她給了我一罈酒。叫做醉生夢死。要我帶給那個人,她希望歐陽鋒可以忘記她。

人最大的煩惱,就是記性太好,如果什麼都可以忘掉,以後的每一天將會是一個新的開始,那會有多開心。

第二年,我帶給了歐陽鋒。他跟我說喝了這譚酒可以忘掉以前做過的任何事。我自己留了一份,一飲而盡。

那年開始,我忘記了很多事情,唯一有印象的,就是我喜歡桃花。





我一直遊戲江湖,來去自如。如同浪子。我是因為那個深愛的女人而喜歡桃花,我想知道被人愛的滋味是怎樣。於是我傷害了很多人。

慕容嫣本事女兒之身,我卻故意戲謔她。她愛我,或許就從我的手撫過她臉頰那刻。她本是大燕國的公主,愛的果斷堅決。我最終負了她。很久以後我得知,她瘋了一段時間,竟是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,愛得癡纏迷亂。從某一天起,就沒有人再見過慕容燕或慕容嫣。數年後,江湖上出來了一個奇怪的劍客,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,只知道他喜歡跟自己的倒影練劍。他有一個很熱別的名字,叫做孤獨求敗。

我曾經是劍客最好的朋友,直到有一天他發誓再見面的時候要殺了我。我因為他的妻子叫桃花,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。我再也沒有去過他的故鄉,我與他決裂後辜負了桃花。我只是愛這個名字,從它而聯想那個心底的女人。我的朋友漂泊了很久,死於一刀之下。桃花再也沒有見過她的丈夫和我,亦是在等待裡蒼老了半生。

最愛的她死了,我卻依然癡纏不休。回憶是折磨人的,我最終選擇了醉生夢死去遺忘。





六年後,黃藥師隱居東海桃花島,自稱桃花島主,號東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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